永乐五年,大将张辅只用了八个月时间就攻灭篡位的安南胡季犛。鉴于安南陈氏传承断绝,明成祖在安南设置交趾布政使司,将交州故地重新收归中国版图。
为稳定统治、剿灭叛乱,除了在当地大量驻军外,明朝还派遣大批官吏,军民总数不下二十万。
比起进入时的望风披靡、所向无敌,明军弃守时惶恐不安、凄惨万分。二十万军民回到广西的只有八万六千,剩下的除部分战死外,全部被俘。
中国对外战争不是没有过重大损失,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就在辽东埋骨几十万。也不是没有过失陷大量百姓,安史之乱就使得河西陇右两百万军民沦为吐蕃奴隶。
但是,在安南被俘的这数万军民却让人扼腕叹息。因为,他们先是被主帅抛弃、而后被朝廷放弃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让我们从头说起。
安南古称“交州”,唐初改为安南都护府,唐末改称静海军。905年,末代节度使独孤损没到任就被杀。唐朝灭亡后,中原王朝想管,却因为距离远而管不了。两广政权能管,却因为内耗不想管。
等到南汉统一岭南,安南在土著曲氏的经营下已经觉醒独立意识。北宋统一后,不愿在南方再动刀兵,就一并承认南诏、安南。
独立后,“北侵中国,南掠占城”是安南历代王朝的国策。由于气候湿热、瘟疫横行、粮饷运输困难,中原王朝都不愿意向南动兵。
胡季犛是安南陈朝宰相,大权独揽后篡位。他先大肆屠杀陈氏王族,后侵略中国来增加威望。胡氏的胆大妄为已经让明成祖不满,截杀使者更促使永乐大帝发兵征讨。
为了一战成功,明成祖做了充足准备。首先,以经验丰富的老将朱能为帅,以勇猛果断的张辅为副。其次,通过海运从江南运输六十万石粮食去两广,解决大军给养问题。再者,从云贵和两广抽调熟悉热带气候的兵马参与南征。此外,明朝还宣传自己是“吊民伐罪”,借此吸引安南士大夫合作。
安南方面,胡季犛先是放弃“引诱明军深入、断绝粮食供应、拖延时间”的正确策略,而后还将兵力集中在北方、利于明军围歼。明军出征前,朱能病死,张辅不为所动、继续南征、打了胡季犛一个措手不及。越军主力被灭后,安南各地望风归降。
交趾布政使司设立的前十年,因为用人得当,所以小规模叛乱虽然存在,但整体形势却还算平稳。
交趾行政长官黄福是天下少有的能吏,他在当地抚恤死伤、任用贤才、轻徭薄赋、发展文教、促进商贸,使得当地百姓心悦诚服。除此之外,他还协调与军方的关系,使得明军军纪严肃、不以征服者的态度对待百姓。
黄福、张辅两人和衷共济、通力协作,因此交趾各方面都走上正轨。不过,两人是朝廷重臣,不可能在交趾待很久。
张、黄两人一调走,交趾形势立刻急转直下。先是上层官僚争权夺利,接着汉越官员冲突不断,最后领兵将领丧师失地。
交趾驻守太监马骐先先是搜刮地皮、压榨百姓,后与交趾文武全面冲突,导致政令不一。黄福调走后,中层汉官“求财”的本性暴露出来,与当地土著官员矛盾激化。
张辅调离后,名将李彬接任。南部清化地区的土豪黎利造反,在李彬压制下没成气候。李彬一死,黎利开始做大。交趾地区精华全部集中在北部,于是,黎利弃面积广阔的中南部不顾,专门北上袭扰明军。1426年,黎利先是在北部交州府歼灭李彬继任者王通所属的两万精兵,而后在谅山府下属的同登歼灭柳升从内地带来的七万援军。
两次惨败使得王通丧胆,他不顾中南部还有数万军民坚守的事实,私自下令议和、割地、撤军。正巧明宣宗也厌倦了交趾的泥潭,便宣布裁撤交趾布政使司。明军一后撤,在中南部坚守的数万明朝军民便成立孤军。在黎利的围攻下,全部被俘。
明宣宗明知还有近十万军民沦陷交趾,但因为黎利拒不交还,便不愿再次动兵、选择放弃那数万军民。
为纪念黎利的“丰功伟业”,文臣阮廌写了一篇“平吴大诰”,对黎利极尽阿谀,对明朝极尽污蔑。此文还与安南陈朝李常杰所写的诗歌“南国山河”齐名,李氏则曾经在北宋广西地区屠杀中国三十万无辜军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