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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的婚姻，敌不过三个月的外遇。我和林珊离婚了。都是我的错，可是，林珊没有提出过分的经济补偿要求，只带走了我买的一辆雪佛兰。
紫茉是谜一样的女人，知道我为她火速离婚，她笑着俯下头，偎在我胳膊上。臂上潮湿一片，推开她，果然，紫茉的眼睛迷迷蒙蒙的，我的臂上，是她的泪迹。
“我爱你。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跟你在一起。”相遇至今，她总是态度模糊，难以捉摸。这是她第一次说爱我，承诺会跟我在一起。
有她这句话，我觉得所有的损失都不值一提了。朋友们多半选择站在林珊那边，淡化跟我的交情。父母震怒，老爸甚至甩我一记耳光。公司里一直罩着我的上司老许，也骂我鬼迷心窍走火入魔。
在绩效综合考评的时间节点上跟一个行业圈子里的人闹绯闻，跟众人眼中的贤淑太太闪电离婚。我的确不知轻重不识大体。最要命的是，紫茉的老公，跟我还是同一所高中的校友，算得上老同学。
紫茉说，人要为自己而活，大不了我们俩都不在这一行里混了。
我俩双双辞职，各自重新找了工作。
有一天，我接到田野约我面谈的电话。
“如果是别人，我也就不管了。看在老同学的份上，我要给你一句忠告。”说这话时我们已在一家茶室坐了两小时。
他的忠告是：永远不要背叛紫茉，无论精神还是肉体；永远要站在她身边，无论发生什么事。
他说他已决定跟紫茉离婚，不是因为我，而是他对这段婚姻有了挥之不去的疲倦。
这段维持四年的婚姻，婚前发生的一件事昭示了这一结局。
带紫茉去见家长时，田野的母亲有意无意地说起，昨天小青还来过电话，跟她聊了半天。
小青是田野的前女友。田妈妈喜欢小青，那女孩做不了她的儿媳，她们还是关系亲密。
当天晚上，田野发现他没法联系上紫茉。手机不在服务区，直到凌晨两点，他才在她家楼下见到她，送她回来的是一位陌生男士。紫茉说，那是她的前男友，知道她即将结婚，一起去喝了点酒。
后来紫茉和田野之间就形成了一个惯例：只要田野忽略了紫茉的感受，她都会跟新旧男友混上一天半晚上。只是聊天喝酒吗？田野当然有所怀疑。为了让妻子理解他的感受，田野也跟小青出去喝了一杯。
他没告诉我全部细节，但以男人之间特有的默契，我可以想象发生过什么。
“她要求绝对的忠诚与可靠，但只对别人，不对她自己。”
田野的声音很平静，我心里却极不舒服。无论如何，田野在婚后背叛了他妻子，而紫茉跟其他男人之间，没有证据。
田野特意告诉我这些，是忠告还是威胁，是用心良苦还是险恶，我无法判断。
但我还是要谢谢他。获得自由身的紫茉，终于要嫁给我了。
因为都是二婚，更因为两边的父母对我们的结合都不起劲，我们没有举行婚礼，就用蜜月旅行的形式来庆祝了这件事。
我们天天都充满了激情……然而，然而，激情总会退去。随着时间的推进，我们的感情生活渐渐变得平静。
紫茉对此有些不安，她问我，也许我们应该生个孩子，这样才有新的激情？我说，顺其自然吧。
我还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，我们采取的是吃药避孕的方法，听说停药后得过半年才适合要上孩子。
再说我现在的工作进入了一个瓶颈期。手头一个项目背景复杂，有许多人际关系需要理顺，跟过去单纯搞技术相比，这是我的弱项，需要扑上很多时间和精力。
老许劝我回归老本行。行业内有家新公司成立，老许向他们推荐我去做技术主管。
把手头的事干好，还是重操旧业？紫茉是不会高兴我跟决裂过的那帮人搅和在一起的，这事儿连提都不要在她面前提起。
我假装出差，利用周末去临市，到老许说的那家公司的工厂考察了两次。越看，问题越多，我决定放弃。
“去看场电影吧！我们已经三个月没去过电影院了。”紫茉把看电影视为缓解压力的好方法，但我提不起兴趣。
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，上网搜索到几个月前在院线上映过的那场电影，我觉得在家看超大电视，配上豪华音响设备，跟在电影院里看没多大区别。
紫茉在电话那头懒洋洋的，“唔，宅男都这么自欺欺人的。下次你买些咖啡豆在家磨了请我喝，也跟去咖啡馆差不多。”
她告诉我，她正在外面喝咖啡，跟田野。
“他还是一个人。没有女朋友，也没有床伴。”紫茉跟前夫谈的话题太隐私了，虽然她跟田野曾是夫妻，但她轻描淡写，坦率得让我措手不及。
我让自己表现得轻松大度，心情却很糟。我不会阻挡妻子跟前夫见面，换位而处，假如林珊想跟我喝杯茶聊一聊，也属人之常情。
离婚时林珊带走的雪佛兰，买车时填的是我的手机号码，所以我一直收到4S店的短信提醒，保养、温馨小贴士之类，要紧的信息，我转发给了林珊，但从无回音。
“车该去保养了，看到我转给你的短信吗？”前妻的电话号码并没换，那边声音嘈杂，有机器的噪音。
“我正在修理厂，车被撞了。”
我有点担心，赶到修理厂。林珊笑着说我太紧张，“这辆车已经修了十几次，伤痕累累。”她叹口气，“该换车了。”
一名男子朝我俩走来，站在林珊身边，笑着同我握了握手。
就像那辆旧车一样，林珊已将过去的生活甩在了身后。
紫茉很晚才回来。“为什么你不打个电话催我回家？”她问。
“我想你愿意跟田野多聊一会儿。”
紫茉眼里泛出迷蒙的雾气。
我不知她在想什么，但我问心无愧，绝对忠诚于她。
老许给我打来电话时，是晚上十点多。背景声沉闷而嘈杂，可以想象，老许是在某个声色场所，难得他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打电话。
“你来吗？紫茉在这里。”老许吞吞吐吐。
我的心“咯噔”一下，紫茉一早就跟他说过，她要在郊区封闭式培训一到两天，不要跟她联系。此时此刻，她不应出现在本市任何一间酒吧里。
“她跟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在一起。你——”
我看着空荡荡的床，撒了个谎，我说老许一定看错了，紫茉在浴室洗澡，在家里。不是不相信老许，我只是，不敢面对现实。
随后，我给紫茉打了个电话，她没接。半小时后，紫茉给我回了电话，培训结束，她不想睡郊区招待所，正坐了出租车往家赶。
此前五分钟，我刚接到老许的电话。“兄弟，她不见了。大概我真的看错了，对不起。”
巧合不会无缘无故发生，故事通常因巧合而起。
窗外淅淅沥沥，忽然下起雨来。
我想到了田野给我的忠告，想明白了很多事。这些天来，紫茉提到过她想要个孩子，提到被我放弃的那家新公司，甚至提到了林珊。她什么都知道，我的一举一动，都逃不过她敏锐的眼睛。
紫茉，是控制欲太强的女人，我答应了她的任何事情，都不能有有一丝一毫的违逆。只要被她看出来我撒了谎或者不那么在意她，她就会用背叛来报复我。
我等着紫茉回来，但我绝不会向她兴师问罪。像我这样的人，没有再离一次婚的勇气。
文/徐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