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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情人节,我想到了一个最近比较火的情人。
在司马迁同学的个人公众号《史记》里,有四个人的传记被写在了一起。这四个人有着类似的封号,干着类似的事情,发着类似的朋友圈。
他们便是大名鼎鼎的战国四公子,孟尝君田文,平原君赵胜,信陵君魏无忌,春申君黄歇。
这四个人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,喜欢养门客。
四个人都十分好客。自从齐国的孟尝君发了一条朋友圈“好客山东欢迎你”之后,来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。另外三位也争先恐后礼贤下士,每个人都在自己家里养了几千门客。这些门客里,有食客,刺客,游客,各色人等,都在其中。于是四位公子的名字传遍天下。
可以说,这四个人掌管着天下最大的四个微信群。
四位公子养门客,一方面为了让自己的势力强大,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国家抵御强秦的进攻。那时候毕竟已经是战国末期了,距离秦国一统天下已经没有几天了。
而这四位公子的出身,有一位与其他三位不同,他就是春申君黄歇——2015年的情话王子。其实黄歇并不是芈月的情人,历史上他俩没有任何关系,但是因为时代的需要,他俩成了情人。
春申君黄歇是真正的白手起家,而另外三位都是官二代。孟尝君田文是齐国宰相田婴的儿子,平原君赵胜是赵武灵王的儿子,信陵君魏无忌是魏昭王的儿子。春申君黄歇,不知道是谁的儿子。
然而,这样一位年轻气盛、风华正茂的翩翩公子,人生的结局却无比凄惨。
一、黄歇的工作简历
没有一个可拼之爹的黄歇,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才能做上了楚国的总理。黄歇最突出的是外交才能和政治才能。
年轻时的黄歇游历全国各地,见多识广。黄歇也算是一代驴友,如果我生在战国时代,我和他肯定是特别好友。年轻时的黄歇默默无闻,他真正火起来还是在他四十多岁的中年时代。
那一年,也就是秦始皇完成统一大业的五十年前,所向披靡的战神白起率领秦军攻打楚国,楚国撸不过,帝都江陵都被打下来了,楚顷襄王被迫迁都。危急存亡之时,黄歇临危受命,被派去秦国跑一趟。
黄歇到了秦国,把事先写好的信交给了秦昭襄王。黄歇旁征博引,深入分析,从政治、军事、地理、风水各种角度告诉秦王,打我们楚国是不明智滴。黄歇说:“咱们两只虎对撕,旁边四只狗得利啊。你不如好好对我。咱们两只虎关系好了,四只狗也只能乖乖的。”
黄歇说的四只狗,是指韩、赵、魏、齐。
秦昭襄王看完了信,觉得有道理,不能给四只狗得利,就马上宣布退兵。不仅如此,秦王还赶紧派人去楚国送礼,拉好关系。
这就是黄歇的外交才能。
黄歇一篇文章就打退十万秦兵,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码字的人。
秦国和楚国和好,为保契约,两国互派人质。楚国派的是太子熊完,楚顷襄王为了儿子的安稳,还特地派黄歇一路陪同。
这一陪就是九年。九年里黄歇和熊完一直呆在陕西,每天吃着羊肉泡馍。
九年之后,楚顷襄王情况不好,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。太子熊完本该回去等着继位,但是秦国出于自身利益,死活不放人。
黄歇心里清楚,熊完当上了国君,自己肯定大有前途。这个关键时刻,如果熊完回不去,楚国国君的位子被别人抢了,那自己也彻底游戏结束了。
不得不佩服黄歇的机智,他居然把熊完乔装打扮成了一个楚国的车夫,赶着楚国使者的车,混出了秦国的国门。
等熊完已经走远了,黄歇才告诉秦昭襄王:“大王啊,太子走远啦,我没看好他啊,快杀了我吧。”
秦王大怒,要削了黄歇。秦国宰相,“远交近攻”的专利拥有者范雎跟秦王说:“大王你傻啊,黄歇回楚国了,熊完肯定重用他,他跟咱关系好,咱们两国不就稳定了嘛。”
秦王一听,有道理,马上放了黄歇。
在这件事上,司马迁也为黄歇点了赞。
熊完回去当了国君,自然重用黄歇。天下哪里去找能陪你双排九年的好搭档。
黄歇就是这个时候被封为春申君的。申是地名,在今天的河南信阳。
黄歇身处楚国总理的位子,自然是大才得意施展。六年后,也就是公元前257年,这一年发生了一场著名的战争。秦国包围了赵国首都邯郸,赵国向四面八方求救。赵国面子确实大,战国四公子里,三位都来救援。平原君赵胜带着赵军,信陵君魏无忌带着魏军,春申君黄歇带着楚军,不仅一同击溃了秦军,也完成了战国四公子的唯一一次相聚,虽然也是三缺一。
孟尝君没有来,因为他已经先走一步了。
这一场战争还为我们贡献了几个著名的成语:毛遂自荐,窃符救赵,脱颖而出,因人成事。
黄歇完成了邯郸保卫战后,过了两年又带兵消灭了鲁国,一展湖北佬的雄风。黄歇的军事才能看来也不是盖的。
此时的黄歇名震天下,他的粉丝数暴涨,五湖四海的人都来投奔。黄歇的三千门客就这么养起来了。
然而,招揽天下门客的黄歇不会想到,他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二、 黄歇的悲惨结局
邯郸保卫战的十五年后,黄歇又打了一场战争。这次是六国统一战线,要去打击一下秦国的势头。六国以楚王熊完为盟军总司令,熊完把令旗交给了黄歇。但黄歇这次却失败了,原因是六国配合不力,猪队友太多。
楚王熊完认为是黄歇不给力,自此之后就对他取消关注了。
黄歇其实是无辜的,那时的秦国已经有了横扫六国的实力,不是一帮联军可以阻挡的。
楚王熊完虽然没有剥夺黄歇总理的位子,但却让他离开了申地,回到他以前的吴地去。那时的河南是繁华的中原,而江浙还是蛮荒之地。
黄歇也感觉到,楚王不待见他了。
这时,不速之客出现了。
这位不速之客叫李园。他从赵国远道而来,加入了黄歇的门客群,又把自己的妹妹李嫣献给了黄歇。美丽的李嫣一下子迷住了黄歇。
李园只等着一件事情,他大富大贵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。这件事情就是李嫣怀孕。
果然,李嫣很快就怀孕了。李园和李嫣设下了一个计谋。
李嫣和黄歇说:“你看,楚王不孕不育,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儿子,但我肚子里有你的儿子(不知道他俩怎么验出是儿子的)。如果你现在把我献给楚王,楚王肯定会宠幸我(对自己挺有信心),将来儿子一出生,继位国君,你就是国君的爹了,楚国就是你的了。”
可能是感觉到自己好日子快没有了,也可能是被这巨大的诱惑蒙蔽了,黄歇竟然高兴地同意了。
李嫣被献给了楚王后,果然一切按计划进行。楚王很宠幸。生的是儿子。儿子立太子。最后继国君。春申君还安排李园做了大官。
春申君看到一切在自己掌握之中,觉得游戏这才刚刚开始。然而他没想到,他的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。
游戏结束只因为一个他信任的人,李园。
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。这个欺君大计,只有三个人知道,李园、李嫣和黄歇。李园和李嫣是一条战线,如果他们想保住富贵,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黄歇,让这个秘密永远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。
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,但是春申君居然完全没在意。这就叫做利令智昏吧。
四年后,楚王果然去世。去世前,春申君的一个门客,名叫朱英,提醒他说:“如果楚王去世,李园绝对第一个来对付你,我只求现在就帮你杀了他。”
春申君大笑:“哥们啊,你想多了,李园身子骨弱,我对他又好,怎么可能来搞我。”
朱英听完,赶紧溜之大吉。
果然,楚王去世时,春申君来奔丧,李园在宫里设下埋伏,黄歇一到,立刻乱刀砍死。
恶毒的李园害怕春申君家人有知道这件事的,又去了春申君家里,男女老小赶尽杀绝。
司马迁对春申君的评价是八个字: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司马迁经常在评论别人的时候创造成语。
六国盟军兵败是黄歇人生的分叉口。这件事之前的黄歇,能言善辩,有胆有识,充分发挥了一个驴友见多识广的智慧。
这件事之后的黄歇,一直在秀智商下限。从最初李园的挖坑,春申君一步步入坑,到最后朱英好心相劝,还被他讽刺想多了,这后半生走来,春申君一直忘了吃脑残片。
但这对春申君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。这一切的原因,都能归于他对地位和财富的贪图。他和另外三位公子不一样,那三位都是官二代,即使每天泡妞打游戏,也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。而春申君不同,他是自己创业,他的地位是靠努力得来的,他对地位的贪图是另外三位公子不能比的。
如果当年被楚王赶回吴地的时候,春申君可以淡泊名利,在太湖边买个别墅,每天下下棋,练练太极,安度晚年,也绝对不会有后面的事情。但这是不可能的。
这也是黄歇悲剧的原因吧。
黄歇直到死的那一刻也没有想到,李园早已对他起了杀心。作为后世看戏的我,也替黄歇惋惜,如果他也不孕不育,那或许是件好事啊。
人生后期,黄歇在他的封地,也就是今天的上海一带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,受到人民的爱戴。今天的上海简称“申”,上海人民的母亲河被命名为“黄浦江”,都是因为他。这算是历史对春申君黄歇的一点安慰吧。